
三月中旬,天空飄著綿延細雨,寒冷。我走在羅斯福路上,正巧經過Blue Note,心血來潮就此走進去。裡面的空氣汙濁凝重,像是長期經過雨淋而發霉的木頭那樣,飄逸著淡淡霉味。
看到發條少年在吧檯喝酒,我非常驚訝,因為在我的潛意識裡已經斷定他只存在於每天早上八點鐘的那間seven ,日復一日的圍繞著那間seven。沒看過他在Blue Note 裡出現。
「我可以坐在這裡嗎?」我走到他旁邊對他說。
他點點頭,喝了一口威士忌。
「給我一杯Walking和一盤花生」我對酒保說。我遞了一根Dunhill給他,點了火,自己也點了一根。
「常來這裡?」我問。
他搖搖頭說:「今天第一次。」
他慢慢的環視了四周一圈,說道:「這裡環境不錯,可以喝酒又可以聽現場演奏。」
「你迷上這裡了嗎?可以常來阿!」
「來這種地方要依心情而定。」
這時酒保把Walking和花生放在吧檯上。於是我們就默默的喝著酒,聽表演。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我迷上了爵士樂。我喜歡它那種輕快舒適的旋律、沒有固定的節奏、不規則的合旋和即興的演出。隨興又能表達情感,似乎亂彈但又有著規律,這就是爵士迷人的地方。
「對了。」發條少年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對我說:「你看看我的耳朵,它是不是藍色的?」接著他就把他右邊的頭髮撥起來,露出耳朵讓我看。
「嗯,是藍色的。」我回答。
「難怪。」
「怎麼了嗎?」我試著問。
「我今天所看到的東西都是藍色的。」他回答。
我默默的點點頭。
「藍色的手、藍色的燈光,所有一切都是藍色的。」
「常常這樣嗎?」我問。
他搖搖頭,說:「不常,大概一個月一次。」
「所以,當你耳朵變成藍色時,你就會喝酒?」
「嗯。」他點頭說道:「但不一定都是喝酒,有時候也會吃巧克力,有時候會對著牆壁大吼。」
他頓了一下,然後以很認真嚴肅的表情對我說:「可是從你一進來到現在為止,我看到的你是灰色的。」
我聳了一下肩,問他:「這代表什麼呢?」
「你現在的心情是灰色吧!我不太確定。」
「所以你現在的心情是藍色的?」我大膽的假設。
「嗯。」他點點頭。
「也就是說這裡的其他人、其他的東西、還有你,現在的心情都是藍色的,而只有我的心情是灰色的?」
「可以這樣講。」他回答:「不過大部分的時候我看到你時你都是白色的。」
「我比較喜歡白色。」
「不過有部分時候你是黑色的。」他繼續說。
「我有的時候喜歡黑色。」
「那,你最喜歡什麼顏色?」我反問。
「藍色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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